據(jù)說很多外國人在中國短暫停留后，被國內(nèi)的電子支付和高速外賣和快遞「慣壞」，以至于回到外國家鄉(xiāng)后完全不適應(yīng)了。

  現(xiàn)在，一家德國公司，以「10 分鐘上門」為口號，讓用戶能在下單生活用品和食物后迅速拿到，而成為投資人眼中躥紅的新星。

  Gorillas(大猩猩)，這家在德國柏林成立的日貨速遞公司，在 2020 年 5 月成立后，短短的 18 個月時間里，拿到了超過 13 億美元融資，估值超過 30 億美元，打破德國獨角獸速度紀錄。在最近的 C 輪 10 億美元融資中，DST Global、騰訊等投資者持續(xù)跟投。

  為什么在新冠疫情后的「新常態(tài)」中，Gorillas 能夠以最快的速度跑出來?而在歐洲這樣注重員工福利的背景下，Gorillas 又是如何管理超過萬人的「騎手」團隊的，或許會給國內(nèi)巨頭一些啟示。

  01

  「前置倉」模式到歐洲了

  Gorillas 于 2020 年 5 月在柏林成立，是一家按需送貨的初創(chuàng)企業(yè)，號稱「十分鐘送貨上門」。與我們熟悉的外賣平臺不同，Gorillas 更像是線上的超市和便利店，提供新鮮食品和生活用品，適合臨時起意的購物。

  Gorillas 有一句「比你更快(Faster than you)」的口號，在德國普遍較慢的互聯(lián)網(wǎng)服務(wù)業(yè)中顯得尤為突出。在 Gorillas 平臺上，下單無起送金額，用戶以在超市同樣的價格獲得 2,000 多種商品，運費僅為 1.80 歐元。

  Gorillas 聯(lián)合創(chuàng)始人 Ka?an Sümer|圖片：secretleaders

  創(chuàng)始人 Ka?an Sümer 出生在伊斯坦布爾，是一個「連續(xù)創(chuàng)業(yè)者」。在德國接受教育后，Sümer 回到家鄉(xiāng)創(chuàng)建了「干洗平臺」Kuru，首次創(chuàng)業(yè)項目在一年后即關(guān)門大吉。接下來的家具租賃項目也沒好到哪去，在 8 個月后宣告失敗。

  Sümer 對于自行車的熱愛，讓他嘗試了一次從伊斯坦布爾到中國的「一帶一路之旅」，不知道是不是這次中國之旅給他帶去了新的創(chuàng)業(yè)靈感。

  2020 年初，新冠病毒席卷全球，重創(chuàng)線下零售，卻在歐洲意外開啟了購物數(shù)字化浪潮。

  新冠疫情使得在超市購物的人流量下降，大量客戶轉(zhuǎn)向在線送貨服務(wù)，在這樣的情況下，Ka?an Sümer 與合伙人 J?rg Kattner 相識并提出按需配送雜貨的想法，為了測試這個概念，Sümer 從當?shù)爻匈徺I雜貨，存放在公寓里。當訂單進來，他就跳上自行車去配送(他設(shè)計的應(yīng)用程序僅在他的社區(qū)內(nèi)可用，以確保及時交貨)。

  沒想到在自己社區(qū)的測試大獲成功，Sümer 將公司名稱從 GetGoodies 改為 Gorillas。

  推出僅 3 個月，Gorillas 首次發(fā)起了機構(gòu)融資。大西洋食品實驗室(Atlantic Food Labs)向該公司投資了 120 萬歐元，這筆資金使公司能夠?qū)⑵浣桓逗蛡}儲網(wǎng)絡(luò)擴展到柏林和整個德國的更多地點。

  2020 年 12 月，該公司籌集了 4400 萬美元的 A 輪融資，這筆投資用于加快其擴張速度，Gorillas 在德國的每個主要城市以及阿姆斯特丹(其第一個外國市場)都推出了送貨服務(wù)。

  2021 年 3 月 Gorillas 收獲了 2.9 億美元的 B 輪融資，估值超過十億美元，成為德國有史以來最快的初創(chuàng)公司(僅花費 10 個月)。

  Gorillas 在 2021 年 10 月籌集了近 10 億美元的 C 輪融資，獲得歐洲雜貨配送部門非上市企業(yè)籌集的最大資金。現(xiàn)在，它的估值超過 30 億美元。著名的投資者包括 DST Global、騰訊、Coatue 等。

  讓 Gorillas 出名的除了融資速度，還有配送速度，公司以「10 分鐘上門」為口號。為什么是 10 分鐘?據(jù)說來自創(chuàng)始人 Sümer 的童年經(jīng)驗——在伊斯坦布爾，主婦們會從樓上放下籃子，食品店的員工會跑到樓下將食物放在籃子中。

  Gorillas 的「前置倉」Dark Store|Gorillas官網(wǎng)

  而 Gorillas 之所以能如此快速送貨，其秘訣對于國人來說絲毫不陌生，就是「前置倉」模式，即在社區(qū)中心位置設(shè)置存儲貨物的倉庫。

  Gorillas 稱這些迷你倉為「Dark Store」(幕后店)，店中有專門工作人員負責進貨，按照訂單分發(fā)貨物給騎手，后者騎著定制的電動自行車迅速送貨上門。為了保證速度，Gorillas 只接 10 分鐘能送到范圍的訂單，這點類似于國內(nèi)的盒馬，后者同樣不接超過 3 公里范圍的訂單。

  相比于競爭對手如 Instacart 這樣從商超接收商品進行配送的服務(wù)，Gorillas 的前置倉模式無疑會大大加快配送速度。

  目前 Gorillas 在歐洲 60 個城市運營前置倉網(wǎng)絡(luò)，覆蓋柏林、倫敦、巴黎、米蘭等重要城市，其前置倉數(shù)量超過 200 個。

  02

  鵝卵石路上的「黑衣騎士」

  歐洲主要城市的道路上，Gorillas 的「騎手」最好辨認，因為他們都穿著帶有公司標志的帥氣黑色大衣。熱愛自行車的 Sümer 曾經(jīng)說，Gorillas 不是一家速遞公司，而是一家騎行公司，「只不過順便送送貨而已」。

  Gorillas 聲稱自己的「騎手」來自各行各業(yè)，但有一個共通點是喜歡騎自行車(雖然后期配送使用都是電動自行車)。歐洲向來以注重員工福利聞名，Gorillas 為了建立起一個超過萬人的騎手團隊，做出了幾點嘗試：

  雇傭非眾包

  和國內(nèi)外賣騎手「眾包」模式，或者美國所謂的「零工經(jīng)濟」不同，Gorillas 為騎手提供正式雇傭合同，并附帶健康保險、意外保險和帶薪假期。

  按小時計費

  Gorillas 的騎手按小時獲得報酬，而非根據(jù)交付訂單數(shù)量，且資工高于最低工資，保證工作時間為每班最多 8.5 小時。

  無限制小費

  在 Gorillas 軟件界面設(shè)置有無金額限制的小費選項，所得全部歸騎手所有。

  豐富的獎勵和配置

  籌集 B 輪融資時，Gorillas 決定向倉庫的工作人員和騎手分配共 100 萬美元的獎金，公司會根據(jù)任期確定金額，使早期加入的員工獲得超過一個月的全職工資。

  去年十月份開始，在公司新推出的一項獎金計劃的激勵下，有騎手甚至達到了每月 4，000 歐元的收入。今年一月份，Gorillas 已將騎手的小時工資從 10.50 歐元增加到 12 歐元，外加小費和獎金。

  除此之外，Gorillas 還為騎手免費提供省力的電動自行車和所有必要設(shè)備，包括頭盔、防護裝備、背包和功能性服裝，如夾克和雨褲以及鞋子。

  騎手可以在休息期間以及遭遇惡劣天氣時免費使用倉庫中的休息室，這與其他送貨服務(wù)的騎手在訂單之間的空閑只能在室外苦苦等待形成鮮明對比。公司還提供免費的非酒精飲料以及小吃、水果，所有員工在 Gorillas 購物均可享受 25% 的折扣。

  在冬季，Gorillas 推出新的冬季夾克、手套、移動電源、安全護目鏡和頸部加熱器來升級每位騎手的裝備。

  Gorillas 帥氣的騎手團隊宣傳照|Gorillas官網(wǎng)

  社區(qū)氛圍

  此外，Gorillas 在多個平臺更為強調(diào)的是所謂「社區(qū)氛圍」與「歸屬感」，而非冷冰冰的工作環(huán)境，公司想要建立一個強大而多元化的社區(qū)，使員工們?yōu)槌蔀? Gorillas 的一部分而感到自豪，使騎行感覺更像是生活中的運動，而不是工作。倉庫是所有騎手休息和放松的基地，不少騎手表示，在 Gorillas 工作不僅是騎行愛好者的天堂，還能結(jié)識友好的同事，感受倉庫快樂的氛圍。

  由于準入門檻低，不少 Gorillas 的騎手都是來自周邊國家的移民，有人曾經(jīng)戲稱團隊的官方語言應(yīng)該是西班牙語。

  03

  成長的煩惱

  盡管配送時間只需要 10 分鐘，但是 Gorillas 每單運費固定在 2 美元，不論買多還是買少，都是一樣的價格，這令人十分好奇這家公司到底怎么賺錢?

  首先，Gorillas 的商品直接從當?shù)毓?yīng)商和農(nóng)場處采購，而不是從批發(fā)商或者商超進貨，這樣能獲得較低價格，并能維持較高利潤。這么做的另一個好處，是隨時掌握庫存和訂單數(shù)量，不會出現(xiàn)訂單超過庫存等情況發(fā)生。

  雖然目前 Gorillas 還沒有嘗試為平臺上的商品「定價」，但隨著平臺發(fā)展以及產(chǎn)品粘性增強，可以想象團隊會考慮將商品設(shè)定一個更高利潤的價格。

  由于還未上市，尚不能了解更多 Gorillas 內(nèi)部的財務(wù)狀況，但前置倉模式以及騎手團隊都需要前期大量投入，可以預(yù)料該公司目前依然在快速燒錢過程中，而最近的 10 億美元融資顯然為其提供了充足「彈藥」。

  當平臺越來越大，訂單和騎手越來越多，Gorillas 也不可避免地遭遇「成長的煩惱」。

  首先 Gorillas 的前置倉通常分布在社區(qū)中心，由于時刻需要補貨發(fā)貨，經(jīng)常會造成深夜擾民，團隊在歐洲遭遇到多個社區(qū)居民的反對，后者聲稱這些前置倉制造噪音，并且街上會出現(xiàn)大量垃圾，而群集在前置倉周圍的騎手，也影響交通，有礙觀瞻。

  另一方面，Gorillas 直接從供應(yīng)商處進貨，將超市和零售商踢出局的做法也引來了后者的反對。不少社區(qū)小型超市控訴，稱 Gorillas 的前置倉處于「灰色地帶」，因為衛(wèi)生和食品安全部門并不會對這些前置倉進行衛(wèi)生檢查，讓他們逃脫了歐洲嚴厲的食品監(jiān)管，造成了不公平競爭。

  Gorillas員工在柏林進行罷工|圖片網(wǎng)絡(luò)

  最后，Gorillas 引以為傲的「騎手」團隊，也傳出了諸多不和諧的音符。

  長期以來，該公司的騎手一直在控訴工資低、工作條件差。他們聲稱，公司經(jīng)常會拖欠工資;對自行車和安全設(shè)備的維護不到位;輪班時間間隔短;倉庫長期人手不足。

  為 Gorillas 工作的體驗會因被分配的倉庫而異。有騎手稱，一些負責倉庫日常物流的經(jīng)理很友好，另一些則瘋狂地壓榨騎手，甚至不會指定適當?shù)男菹r間。在高峰時段，情況會變得更糟，一位騎手稱之為「絕對地獄」。另一位騎手說，一想到在繁忙時期，人們不斷大聲疾呼通知騎手有一項新訂單，就會「極度焦慮」。

  一旦走出倉庫，設(shè)備不足就成為另一個問題。騎手們說，他們使用的電動自行車沒有懸架和高質(zhì)量的輪胎，因此不適合柏林等城市的鵝卵石街道。送貨背包比 UberEats 使用的背包更薄，重型物品會在騎行時滑來滑去，這既讓騎手的背部感到痛苦，又難以保持平衡。

  一些騎手在八小時輪班中騎車 50 英里，送貨的重量通常遠遠高于平均訂單——特別是在配送酒精飲料時，許多騎手會抱怨背痛。在一項對 156 名 Gorillas 騎手進行的非正式調(diào)查中，50% 的人表示「長期背痛」是他們主要關(guān)心的問題。

  2021 年 10 月初，就在公司宣布獲得 10 億美元巨額融資之后，數(shù)百名 Gorillas 柏林公司的騎手參與了一系列的自發(fā)式罷工活動，導(dǎo)致當?shù)囟鄠€倉庫的經(jīng)營陷入停頓狀態(tài)。Gorillas 工會 (非正式) 代表稱，該公司已經(jīng)解雇了 350 名參與罷工的騎手。

  「結(jié)交志趣相仿的好朋友是最好的!此外，我輪班的免費水果和零食是一項很棒的特權(quán)!」騎手湯姆的這句話出現(xiàn)在 Gorillas 的招聘網(wǎng)頁上的宣言，現(xiàn)在看起來多少有些諷刺。

  雖然新冠疫情已經(jīng)逐漸穩(wěn)定，但是因疫情而興起的線下服務(wù)的數(shù)字化趨勢并不會止步。在 Gorillas 之外，Weezy、Glovo、Getir、Gopuff 等多家日貨即時配送公司都融到了不小的融資。可以想見，曾經(jīng)在中國興起的快遞和外賣大戰(zhàn)的慘烈，會在歐洲和全球重新上演。

  「改變食品雜貨類零售市場的游戲規(guī)則」，Gorillas 創(chuàng)始人 Sümer 在采訪中表明公司的雄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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